innocent

东宫同人 聚散终有时

【九】

  趁那孩子跑出去拿吃的,我这才粗粗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屋里的陈设简单朴素,但整洁大方,与进来前看到的破落样截然不同。

  我想这主人一定有着不同寻常的故事。

  

  黄昏时分,我先前见着的那位老伯终于从李承鄞的房间里出来了。我想也没想便冲了上去,抓着他的手问李承鄞他怎么样了。

  “伤的不轻啊,虽未伤及要害,但这位公子体内寒气极重,且伤神过度,这新伤旧伤一叠加,唉...”

  我扶着他的手一寸一寸滑了下来,心也一点一点向下沉,仿佛将要坠入无底深渊……


  “好在他常年练武,身子骨还算硬朗,若这烧能褪下去应该就无大碍了。”老伯的声音十分和善,我知道他是在宽慰我,但总算心里还是好受了不少。

   李承鄞你不会死的,对吗?


   已是深夜,榻上的李承鄞仍然高烧不退。但他睡的并不安分,他眉头紧锁,翻来覆去的挣扎着,像是在梦里仍在和什么人抗争。

   我这两天虽奔波劳累,此刻却毫无困意,看着他这个样子又无能为力,只有时不时起身为他换一块帕子敷上。

   我真的好怕,怕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西域的夜晚一如从前那般蓝的发紫,我推开窗子,却是第一次原来低垂着的葡萄冻子般的星空也会像中原那遥远的天空一样,令人感到压抑与孤独。


   今晚的月亮也好圆啊,像中原诗句里的白玉盘。月光透过窗子正好洒在李承鄞身上,雕刻着他的五官显得那样俊朗。

   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浓密的眉毛,还有那双含着星辰的眼睛,确是面如冠玉啊。无论是顾小五还是李承鄞,这张脸都能令我着迷。

   

   老人们常说人死后会成为天上的星星,守护着在世的亲人。

   阿爹阿娘还有阿翁要是看到我这样怕是会失望吧,非但不能手刃仇人,还对他这样割舍不下......

   这样算是背叛吗?

   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忘了他,丢下他,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听天由命啊。


   一更天的时候,老伯又进来了一次。为他把了一下脉,又试了试他的体温。我见着他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对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便沉下去了一半。

   我坐在他的床头,轻轻哼起了歌。


   “一只狐狸啊,它坐在那沙丘上,坐在那沙丘上瞧着月亮......”


   小时候我睡不安稳的时候啊,阿娘总是给我唱这一支歌,我听着便能睡的很香。从没有人说过狐狸到底有没有等到它的姑娘,但在我的梦里,狐狸它等到了姑娘......

   我望着李承鄞渐渐舒缓下去的眉头,终于宽心了一些。


   可没过多久,他忽然脸涨的通红,身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双拳紧握,表情痛苦的很。我小心的碰了一下他的额头,竟比刚才还烫出许多。

   我顿时慌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小枫,别走!”


   我听见他忽然声嘶力竭的喊声,再也忍不住,抓着他的手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我不走,我不走,你赶我我也不走,你醒过来好不好,好不好啊?

   “你答应过我三件事的,我要你好好活着你听到没有啊?”......


   我们西周女子从来不喜欢哭哭啼啼的,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才知道,能够忍住的眼泪不是因为勇敢,而是因为不够在乎。


   泪眼朦胧中,我看到李承鄞终于缓缓睁开了眼,他的眼神中有一丝错愕,一丝迷茫,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但此刻,这些都没那么重要。


   我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笑了。我知道我现在一定笑的很丑,又哭又笑的表情一定很奇怪,但我想他不在乎。

   于是我头一垂,将来不及收回的眼泪鼻涕一股脑的蹭在了他的袖子上......

   天神终于还是偏爱了我一回。


   半夜把老伯闹起来我真的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但是人命当前嘛!当听到老伯一声“没事了”之后,我终于放松下来,这几日一直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于是我第二日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后觉得愧疚的不得了,想帮老伯准备早点来着,哪知道人家笑眯眯的指着桌上的一碗粥告诉我趁热吃......

   心里的暖流再一次涌起,自我恢复记忆以来,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多少东西是值得我留恋的,可此刻忽然发现,原来世间有这样多不经意间的美好。


   我心情一好便开始瞎转悠,目光忽然落到李承鄞那把剑上。这把剑不像我阿爹阿翁用的兵器那样沉重厚实。我将它缓缓拉开一条缝,宝剑的锋芒竟晃的我有些目眩。

   再往上拉,一道道血斑便映入眼帘,估计李承鄞也是挺仔细的,剑上的血多是新鲜结上的,大概是这次来不及拭去的鲜血。然而仍有一些暗红色的血顽固的卡在了剑的凹槽中。


  这柄利刃不知为他斩下了多少敌人的头颅。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他挥剑砍下阿翁头颅的画面。

  所以这柄剑上会不会有阿翁的鲜血?


  我忽然颤抖起来,他昏迷时我清醒的知道我不能没有他,可他现在要醒了,那些血淋淋的过去又硬生生在我们之间划下一条鸿沟,成为我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我该如何面对他?


  我忽然觉得自己再也承受不了这柄剑的重量,手一抖它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我没有想到的是,这剑的把手竟然缓缓打开,中原的匠人果然手巧,竟在把手中设了这一暗格。

  我拾起它想要将暗格复原,可就凭我那解孔明锁的能力吧……

  没成想,在我锲而不舍的捣鼓之下,竟然打开了另一个机关,从中取出了一张纸。

 

  “上令:除太子妃,后灭西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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